理气关系是朱子哲学的核心,也代表着其一生探索的最高结论。对朱子而言,理气关系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理论观点问题,也不仅仅是一个事物的存在层级问题,当然更不是对人的认知进程的一种简单规定,而首先是一个人生的理想根据与宇宙之价值基础问题,也是其对这一问题长期探索的基本结论。所以,对于朱子的理先气后规定进行发生学或具体成因上的解读,自然可以促进对朱子哲学较为深入的理解。
一、存在层级与认知进程
从起源的角度看,朱子的理气关系显然直接脱胎于程颐“道与阴阳”的关系。因为程颐的“一阴一阳之谓道,道非阴阳也,所以一阴一阳者道也”,[1]67本身就已经明确地预设了事物存在的双重性;而其“有形总是气,无形总是道”[1]83的说法也通过“无形”与“有形”的对比言说把整个世界划分为“道”与“气”两层。所以,在程颐看来,“离了阴阳更无道,所以阴阳者是道也。阴阳,气也。气是形而下者,道是形而上者。形而上者则是密也。”[1]162这样一来,“道与阴阳”或“道与气”,也就通过儒家传统的“形而上”与“形而下”而被程颐明确地划分为两层不同的存在。
在程颐关于“形而上”与“形而下”两层世界的描述中,明显地表现出一种崇“道”贬“气”的倾向,他甚至还以此为标准对张载进行批评。比如:“‘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若如或者以清虚一大为天道,则乃以器言而非道也。”[1]118这就是说,张载对天道所作的“清虚一大”规定,其实并不足以揭示天道之形而上的本体特色,所以说是“则乃以器言而非道也”。这说明,作为北宋五子中最后一位理学大师,程颐对形上世界是充满着一腔敬畏和向往之情的。
对于理学先驱的这一理论规模,朱子做了忠实的继承。他的推进主要在于,在一般情况下,他只谈理气关系,而将“道与阴阳”放在“太极与阴阳”的关系中来澄清。朱子这种提炼、概括包括一定划界性质的推进,就使“理与气”成为一种较为纯粹的形而上与形而下之现象与本体的关系;而“太极与阴阳”则成为一种宇宙论中的始源、展开及其演化发展的关系。但是,其所谓“太极只是天地万物之理。在天地言,则天地中有太极;在万物言,则万物中各有太极”[2]1一说,又使其“太极与阴阳”并不仅仅是一种宇宙论,同时也成为一种以本体为首出的本体宇宙论,因而其所谓宇宙论包括生化发展实际上都是在天理本体的驾驭统摄下展开的。
那么,朱子将如何铺陈、如何展开其本体宇宙论呢?他对周敦颐《太极图说》所进行的解析与论辩,自然可以视为其本体宇宙论的一种展现。但其“理与气”所表征之现象与本体的关系又将如何展开呢?因为从一定程度上说,“理与气”的关系本身正是其本体宇宙论思想的一种微观化或具体表达。对于理气关系,朱子确实有许多论述,诸如“理静气动”、“理一分殊”以及“理与气不可分割”等等,不过,最能表现其本体宇宙论思想的则是其“理先气后”规定,因为“理与气”的“先后”关系实际上正是其本体宇宙论思想的一种集中表现。
对于“理先气后”,朱子有两种不同的表达:其一是从事物的存在层级上阐明理先气后关系;其二则是从人的认知进程所表现的价值层级上阐明理先气后。关于事物的存在层级或价值层级,朱子说:
天地之间,有理有气。理也者,形而上之道也,生物之本也。气也者,形而下之器也,生物之具也。是以人物之生,必禀此理然后有性,必禀此气然后有形。其性其形虽不外乎一身,然其道器之间,分际甚明,不可乱也。[3]
所谓理与气,此决是二物。但在物上看,则二物浑沦,不可分开各在一处,然不害二物之各为一物也。若在理上看,则虽未有物,而已有物之理,然亦但有其理而已,未尝实有是物也。大凡看此等处,须认得分明,又兼始终,方是不错。[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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